世界第一的鹿鸣殿下

*白嫖官方礼包名字，大家圣诞节快乐

*机器人佣×拾荒者社，算是赛博朋克？

*ooc属于我，他们属于彼此

 

1.

“想听什么故事呢，小甜心？”

棕发的女孩坐在床边，那着本红色封面的故事书。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艾玛！给我讲一个关于圣诞节的故事吧！”女孩拉着被子，眼睛激动的闪闪发光。

艾玛笑了笑，合上手里的故事书，沉思了一会儿道：“这是发生在很久之前，废土上的故事。”

“就在白沙镇吗？”

“是的，就在废土上的破败城镇，白沙镇上的故事，那里住着位拾荒者……”

2.

锡皮罐头，破损的机械臂，老古董唱片，不知用途的金属块……

克利切拨开这些垃圾，想要找到些自己能用的东西。

夜幕下堆叠着垃圾山，层层叠叠的像是要逼近天空。垃圾堆远处的城市亮着灯，在深色的夜幕下，像是唯一的星星，也像是垂死的太阳。那些零零散散的灯光如同被打碎的彩色玻璃，稀稀拉拉的散了一片。克利切从这座垃圾山下滑下，又挑挑拣拣的爬上另一座垃圾山。

将需要的东西都装起来，克利切为自己点了一支烟，也只有他们这样的穷人才会抽这种可以放进博物馆的东西，上流社会的乐趣可不单单靠尼古丁。

烟雾在眼前散开，克利切坐在烤箱上面，看着无星的夜幕和一闪一闪的红色烟头，忍不住为一直发愁的事情皱起眉：资源越来越紧缩，这个月又有十数座城镇宣告荒废。白沙镇和这些城镇算是邻居，下一座荒废的城镇名额也许会轮到它的头上。

荒废后的城镇将会被用来堆放废料，这些含有放射性元素的废料让任何一片土地都会变得不适宜生存，想要活下去，就不得不再寻找城镇落脚，但除去废土的中心——欧蒂利斯，所有的城镇都面临着荒废的危机，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克利切从来不相信那些科学家的快要找到新的能源开采方式的废话，为了对抗土地下沉，他们不得不建设发动站，而发动站所需的能源不仅要消耗的资源巨大，它们产生的废料也更加难以处理。

于是在上一个纪元，通过了废弃法——无法再提供资源的城镇将会被废弃，成为堆放废料的垃圾场。

而在这些城镇中早早流传着所有人都知道的东西：政府早已放弃他们，想要榨干他们的资源为欧蒂利斯提供补给，所谓的废弃法不过只是缓兵之计。

对于这些天生就在废土中心之外的城镇居民来讲，也不是没有办法在欧蒂利斯定居，首先你要有足够的钱够买居住券，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政府部门的层层机构会筛选出最适合进入欧蒂利斯的人，然后你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克利切曾经去打听过，即使现在他就拿出足够的钱够买居住券，排在他前面等待审核的人还有十万左右，要是真的一帆风顺，他还有二十年才能进入欧蒂利斯定居。

当然也有不少的人偷渡去欧蒂利斯，除去极高的死亡率不说，就是偷渡需要拿出的费用，克利切都承担不起。

最保守的估计需要十万元，而克利切的存款也不过刚刚过千，在生存成为最紧要的时代，许多职业都渐渐消失，比如艺术家，比如司机（交通统一归入政府管辖，他们有机器来胜任这个），还有没有丝毫技术含量的体力劳动。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去拾荒，在这个纪元，除非你是医生或者机械师，你基本都赚不到什么钱。

而拾荒一天能赚到的，也不过是几个钢镚。

欧蒂利斯不过是一个奢望，克利切唯一能握紧的就是自己手里的烟。

烟灰落下，一根烟很快就抽完了，克利切吐出最后一口烟雾，活动了一下自己酸痛的手腕，拎起自己今天的战利品准备回家。

突然他看到前方巨大的广告牌下，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在垃圾堆的顶端直直的站着，一动也不动，像是在凝视着什么东西。

他一定不是拾荒者，克利切想，没有拾荒者能这么气定神闲的仰望天空。

克利切走过去，爬山那座垃圾山，他小心翼翼的走到那个人旁边，打了声招呼。

那个人还是直直的站着，仿佛没有听到克利切的话。

克利切慢慢的挪到他的旁边，瞬间明白了他为什么会站在这儿。

广告牌上红色的灯光照在那个人紧闭着双眼的脸上，左脸颊上脱落下一大块皮肤，露出里面暗下去的线路，他穿着件破破烂烂带有风帽的军绿色衣服，左手处少了半截手臂，膝盖以下的位置被埋在垃圾堆里。

他是个机器人。

2.

“克利切，猜猜我在花盆里……”

艾玛欢快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看向克利切背回来的那个人：“你捡了什么东西回来？！”

“一个坏了的机器人。”克利切把背上的机器人放下来，自己坐在少了一条腿的桌子边喝了口水，“要是它还能用，会值钱不少。”

坏了的机器人只能拆卸下线路和一部分能用的机械，最好也不过卖几百块，而一个还能使用——不管你是什么功能——的机器人，最多能卖到上万块。

艾玛也去看这个不速之客，它静静的站在这里，像是在闭目养神，除去脸上脏兮兮的污秽，样貌有些英俊的过了头。

“你有尝试过打开它吗？”艾玛问道，拿过一块破布去擦机器人脸上的脏东西。

“有，但什么用都没有。”克利切看着被艾玛擦拭过的脸颊露出它原本该有的颜色，要是换一身衣服，克利切一定会以为它是住在欧蒂利斯的上等人。

艾玛整理好机器人额前的乱发，拉下它的风帽，去找启动的开关在哪里。但克利切在刚刚发现它是个机器人后就已经这么做过了，当然什么事都没发生。

“它真是坏的彻底。”艾玛的语气有点儿惋惜，“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完整的机器人。”

“是啊，但它现在也只能被克利切拆了看看有什么值钱的。”克利切把捡到的东西放到墙角，催艾玛去睡觉，“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快去睡吧。”

“晚安，克利切。”艾玛走上楼梯，回到属于自己的小床上。克利切在锁好门窗后，熄灭了灯，躺在窗下破旧的床垫上，忍不住向那个机器人看过去。

它还是笔直的站在地板上，像是尊雕像。

要是它能用就好了，克利切想。

3.

白沙镇的街道很窄，房子不高，却都挤在一起，也像是垃圾山。

能使用的土地越来越少，他们也只能把房子建在一起来扩大使用效率。

克利切和艾玛的房子被挤在最中间，克利切侧着身穿过小巷，还要小心避开对面的人，大多数情况下是大眼瞪小眼，然后克利切不得不爬山旁边的屋顶一路跑过去。

站在屋顶上就能看到白沙镇的全貌，一大片屋顶挤在小小的空间里，周围是高高的垃圾山，他们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不得不缩起自己的爪牙，只为了活下来。

白沙镇从来都没有过太阳，也没有什么活着的植物，为此农作物不得不被放在温室里培养，但这些植物也是娇贵得很，稍有不注意便会枯萎。

食物的价格高昂，能去种植这些农作物或者在农场里帮工，收入都能让自己活下来。

而艾玛正好有这一方面的天赋，这个克利切捡来的小姑娘有一份在温室里的工作，除去一天要工作八个小时十分辛苦外，各方面都比克利切要好。

克利切也不用担心她一个人无法在白沙镇活下去。

现在克利切在做自己的“工作”，把拾来的东西卖出去。

一整天的幸苦换来几个钢镚，克利切想去酒馆坐一坐。他点了杯最便宜的黑啤酒，坐在角落里沉默的喝自己的东西。他看到有压低帽檐一个人却点了两杯饮料的人，还有一半机械身体擦拭着手中武器的赏金猎人，更多的是像他一样一言不发喝酒的人。

这家酒馆小的可怜，却挤满了人，这里也不仅仅是为了喝酒而存在。

在黑啤酒快要见底的时候，有人塞给了克利切一张传单，那是位扎起马尾的卷发女士，除了克利切，她向酒吧里的每个人都塞了传单。

克利切看了眼传单，上面很多的字他都看不懂，好像与政府还有偷渡有关。

克利切把传单揉成一团，看着那位女士向坐在另一边的人去发传单，不明白她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明明现在活下来都成问题，她为什么还要为其他的事而担忧。

“除了偷渡我们还有什么活路？你在蛊惑我们去送死。”

酒吧里安静了，所有的人都看向声音不小的何塞·巴登和发传单的女士。

提起偷渡没人不知道何塞，只有通过他的手，偷渡的人才能离开白沙镇，何塞被克利切他们戏称为“大副”，不过他做的生意可比海盗还要残忍。

“偷渡有多大的概率能活着到达欧蒂利斯？”那位女士冷静的看着何塞，声音不大所有的人却都能听得到，“就算到了欧蒂利斯我们又要怎么生存？资源都掌握在上等人的手里，我们不反抗，永远只能等着被废弃。”

“那我们又靠着什么反抗？”何塞冷笑了一声，“像你这样只会讲大道理的小姐吗？”

一声枪响炸开，何塞面前的桌子上多出了一个弹孔，那位女士吹了吹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倒手中的，亮粉色手枪：“玛尔塔·贝坦菲尔，看来靠你这样的人也不能偷渡的平安。”

酒吧里乱起来了，克利切没有观看动乱的心情，短暂的休息后他还有工作去做。

又在垃圾堆里翻找一天后，克利切回到了自己和艾玛小小的家，但还没有进门克利切就听到了艾玛的惊呼。

克利切一下子冲了进去，本来放在地上的机器人不知所踪，克利切跑上楼梯，他看到艾玛跌坐在地上，而那个机器人站在艾玛面前。

它睁开了紧闭的双眼，钢蓝色的眸子看着艾玛，克利切冲过去把艾玛护在身后，死死的盯着它，害怕它做出什么事来。

但机器人只是在那儿站着。

“克利切……”艾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它好像不知道做什么。”

“你先下去。”克利切盯着机器人，头也不回的对艾玛说道。艾玛答应了声，快速跑下了楼。

听着艾玛的脚步声消失了，克利切才一步步慢慢的后退到门口，确定机器人不会有什么动作后，猛地关上了门，推过一旁的柜子堵上门，也跑到了楼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克利切急匆匆的问艾玛。

“我，我只是……”艾玛也被吓住了，结结巴巴的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她本来只是向把机器人搬上楼，用它做模特来画点儿东西消遣，她把机器人放在了花盆旁边，那里面长着她种出来的花，她本来想向克利切炫耀的。谁知机器人突然睁开了眼，还揪过那朵花吃了下去。

“我种了好久的花，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艾玛小声抱怨，克利切却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有些机器人用的能源不再是机油或者电力，但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有机器人的能源是……花？

怪不得机器人没有启动，它不是坏了，只是缺少能源。

克利切把自己的推测告诉艾玛，小姑娘瞪大了自己绿色的双眼：“什么样的人会做出这样的机器人？”

我怎么知道，克利切苦笑，在这个植物要比机油还珍贵的年代，不是天才就是疯子才会有这样的创作。

“我记得我还有些干花，也许它们也能提供能源。”艾玛说着就要上楼，却被克利切拦了下来：“等等，让克利切去吧。”又不放心的问了句：“你确定你舍得那些干花？”

所有的花都是艾玛的宝贝，即使是那些不知道从那里弄来的，脏兮兮的干花。

“活下去更重要，一个好的机器人能卖不少钱。”艾玛耸耸肩。

在这种环境下，生存永远是第一位。

克利切上了楼，小心翼翼的打开门，机器人还在原地站着，没有暴起冲过来拧下他的脑袋。克利切一步步挪到艾玛的床边，在她的枕头下面找到了一个带锁的金属盒子。

克利切和艾玛的指纹都能打开锁，里面装着满满的干花，克利切都不知道艾玛有这么多的干花。这些枯黄色的，死去的植物挤在一起，克利切有些犹豫，但还是把它递了过去。

机器人伸过还剩下的右手，接过干花全部倒进嘴里，克利切没有看到它咀嚼还是什么，全部的干花就不见了，机器人钢蓝色的眼睛亮了亮，扭过头来看克利切。

它的能源真的是花！这是个能用的机器人！

克利切不知道自己该欣喜哪一个，他试着向机器人打招呼。

但对方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

再确定了机器人不会有什么危险后，克利切才走下楼，对着满脸担忧的艾玛说道：“我们可以卖一个好价钱。”

4.

克利切有一只捡来的机械臂，它不知道属于哪个嗜血的猎人还是什么，这只机械臂没有手，代替的是把锋利的刀。

克利切把这只机械臂为机器人装上，艾玛打理好它的头发，洗干净它脏兮兮的衣服。

克利切带着它去黑市，结果……

“八百。”麦克斯说道，“不可能再多。”

“八百？任何一个还能使用的机器人就能卖上千！”克利切猛地一拍桌子，机器人只是目视着前方，仿佛这场交易和他没有关系。

“它的能源是花，这和不能用有什么两样。”麦克斯扫了眼克利切，“你不知道植物有多珍贵吗？皮尔森。”

“两千。”克利切道，“它绝对超过这个价，这可是仿生机器人，看看它这张和人类一样的脸。”

“八百。”麦克斯头都不抬的说道，“不要打扰我做生意。”

克利切咬咬牙，转身离开。

开什么玩笑，八百？没有思维逻辑的扫地机器人都要卖八百，他手里的机器人可比扫地机器人高级多了！

克利切转头去看机器人：“到底是哪个疯子会用花来做能源？”

机器人看着他，没有说话。

“天呐，你不会只是看起来像人类吧。”克利切小声抱怨，“希望你能在其他方面帮帮克利切。”

但在垃圾堆上，克利切发现机器人并不能帮他做什么。

“克利切要有用的东西，明白吗？”克利切举起一只罐头盒子，“不是像这样的垃圾！”

机器人歪着头看了看他，转身走开了，不一会儿，蹲着找东西的克利切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一堆罐头盒子就堆在了头上。

克利切在罐头盒子堆里瞪着机器人，明明是面无表情的脸上他却硬生生看出了一丝无辜。

克利切深吸了几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从那堆罐头盒子里爬出来，转身去其他地方找东西，刚走了没两步，突然觉得自己脑后一痛。

一只罐头盒子落在脚边，机器人脸上带着只有克利切才能看出来的无辜看着他。

克利切翻了个白眼不想理它，机器人却跟在他的身后。好在这次它没有拿罐头盒子什么的砸他，克利切姑且不管它，继续自己的工作。

他翻出有用的东西塞进口袋里，把一些机械上的零件拆下来，这片垃圾里的废弃机械格外的多。克利切耐心的把它们一个个都拆下来，这些东西的价值远远要比其他垃圾的价值要高。

更幸运的是，克利切在垃圾堆里找到了一个完整的烤箱，他兴奋的把烤箱抱起来，眼前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他怀里的烤箱已经裂成了两半，而机器人举着自己右手的刀，看了看克利切，又学着克利切的样子一刀砍下一旁废弃机械上的零件。

“克利切没有教你这个！”把两半烤箱丢到一边，克利切气的大喊，“找有用的东西！花对你有用！想想什么东西对克利切有用！”

机器人站了一会儿，去垃圾堆里翻东西去了。克利切骂骂咧咧的在那堆零件里继续翻找，他本来能拥有一个烤箱的，结果就变成了两半烤箱！

他捡这个机器人回来做什么？！嫌生活太平淡了需要些意外吗！

克利切气鼓鼓的翻完这一堆垃圾，正准备去翻下一堆的时候，机器人突然走了过来，克利切一下子跳开警惕的看着它。

不会因为自己嗓门太大机器人就要杀人泄愤吧？

克利切胡思乱想着，机器人的右手递过来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朵铁皮折的花。

虽然花不好看，折的歪歪扭扭的，但机器人还细心的选择了颜色，特地用了浅粉色的铁皮，它只有一只手，折这朵花不知道有多困难。

机器人不懂人类的思维，它只知道对自己有用的东西是花，这里没有花，它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满足克利切的需求。

克利切看着机器人良久，伸手接过了那朵铁皮花。

“谢谢。”克利切低声道谢，机器人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克利切却在他的脸上读出了讨好和无辜。

5.

机器人没帮上克利切什么忙，一直到晚上要回家的时候，机器人却突然伸过手，拿走克利切肩上的口袋自己背着。

克利切也没抢回来，由它背着沉默的往家里走。

夜晚的白沙镇没什么人，就是亮着的灯也不算多。但这并不意味着安全，废土的亡命之徒很多，否则也不会需要赏金猎人。

但克利切倒不担心强盗，他也没什么好抢的，除了这袋垃圾，他也只有一朵铁皮花。

穿过黑暗狭窄的街道，快要到家的时候，机器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去看着某个地方。

克利切也随着它的视线看过去，但什么都没看到，只有黑漆漆的一片。

“你不会告诉克利切你看到了什么的。”克利切小声嘟囔道，正要招呼它快点儿回去，机器人突然朝着它看的地方走了过去。

没人知道黑暗里藏着什么，克利切不敢动，只能看着机器人走进黑暗，然后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声响。

从黑暗里走出来的机器人手里拎着一个连着的线路还在噼啪作响的脑袋，克利切惊讶的忘了言语。

那是通缉令上的人。

6.

“所以，它可能是个赏金猎人机器人。”艾玛得出结论，看着数赏金的克利切说道，“或者是军队什么的。”

“无论它是什么，这是个赚钱的好主意。”克利切心满意足的把赏金收起来，足足有三千块，比他全部的存款都要多。

“你要给它起个名字吗？克利切。”艾玛突然问道。

“……什么？”克利切有点儿不解的问艾玛。

“它很像活人。”艾玛轻声说道，转头去看在一旁站着的机器人，克利切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机器人安静的在那里站着，除了脸上剥落的那一块地方外，和人类别无二致。

它还有一张在人类种足够英俊的脸，这更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现在它就在那儿站着，都像是在思考什么。

“但它只是个机器人，和一把伞一样，是人类高级文明的产物。”克利切撇了撇嘴，有点儿不屑，“你来起一个吧，艾玛，如果你想的话。”

“叫它奈布吧，奈布·萨贝达。”艾玛说道，“那个英雄的名字。”

哦，英雄，那是克利切在艾玛还小的时候讲给艾玛的童话，关于屠龙的勇士和恶龙，是个老掉牙的老古董，也许克利切捡来的唱片都没有这个故事古老，但艾玛却很喜欢，不知道缠着克利切讲了多少遍。

故事里的英雄，就叫奈布，奈布·萨贝达。

“好吧，如果你执意如此的话。”克利切凑过去，吻了吻艾玛的额头，“去睡觉吧，亲爱的，我来处理一些东西。”

“晚安，克利切。”艾玛又看向机器人，“晚安，奈布。”

奈布只是看着她，理解不了她的意思。

艾玛的脚步声消失了，克利切收拾好捡回来的垃圾，锁好门窗，关了灯躺在床垫上。奈布还在原地站着，像是尊雕像。

“你可以找个地方坐着，或者睡觉。”克利切的声音传来，“要是你想的话，随你的便。”

奈布的头歪了歪，它站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传来克利切均匀的呼吸声。

它想了想，走过去坐在了克利切的身边。

7.

奈布可能真的是个赏金猎人机器人。

完全不用克利切说什么，奈布就会自己去找到那些被通缉的人，然后把脑袋带给克利切，去领赏金。

当然去领赏金的人是奈布，克利切只负责把钱袋子从它手里接过来，当它从大门里走出来后。

白沙镇很小，人人都认识，克利切可不想自己赏金猎人的名声突然响亮起来，他更愿意听到人们谈论新出现的赏金猎人。

白沙镇不是个友爱的地方，克利切不能保证他拥有奈布这么一个机器人的消息暴露后，大家会带着酒和礼物来向他庆贺。

而不是杀了他抢走钱和奈布。

有了奈布的帮助后，克利切的存款越来越多，他甚至敢想一想，要是他真的能去欧蒂利斯，他要做什么。

有了这些钱，艾玛也能多一些培养自己爱好的时间，虽然她种出来的花都变成了奈布的能源。

好在奈布需要的能源不是很多，花对它而言更像是一个诗人的浪漫手法，能源是花的机器人，听起来就像是上流社会的人士会喜欢的东西。

但通缉令上的人也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的，大部分时间克利切还是会去垃圾场拾荒，奈布在一边转悠，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克利切坐在垃圾堆的顶端，点燃一支烟，看着白沙镇的灯光，也看着白沙镇周围的灯管越来越少。

看来又有城镇被废弃了，也许有一天真的会轮到他们这里。

但克利切现在不担心这个了，他有足够多的存款，可以带着艾玛找到下一个安家的城镇。

他的存款和时间一样长的飞快。

转眼已经过了三个月，白沙镇的雨季到了。

在雨季的时候克利切拾荒的时间少了很多，但艾玛却要加班加点的去照顾农作物。克利切大多数的时间变成带着奈布去寻找被通缉的人，做一个合格的赏金猎人。

克利切看过几次奈布出手，左手给它安上的刀真是恰到好处，它像是只灵巧的猫，不发出任何声响就能扑到猎物身上，然后右手在喉咙处一划致命。

有不少人选择将自己的身体替换为机械，对付人类的抹脖子对他们不是很有效，但奈布的抹脖子，是直接砍下猎物的头。

克利切看着奈布捡起滚在地上的脑袋，钢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脸上剥落的那块克利切没有东西去补，那些明明灭灭的线路却为它增添了几分不一样的魅力。

它不完全是机器，却也不怎么像人，它介于机器和人之间，却一直跟在克利切身后。

从克利切醒来后发现奈布坐在他旁边的时候，他就隐隐觉得有点儿别扭了。

回家的时候又下了雨，这就是雨季的麻烦。克利切不习惯带伞，这么小的雨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他毫不在意的走在雨中，头上的雨却突然停了。

他抬起头，就看到奈布脱下了外套举过头顶，正好挡住了淋到克利切的雨。

而它暴露在雨中，安静的走着，雨水顺着它的发丝滴下，划过它的额头，划过它的眼睛，它却眨都不眨一下，只是看着克利切。

事实上它也不需要眨眼。

克利切没说什么，回到家的时候艾玛正好做好了午饭，热气腾腾的汤端上来，克利切拿了块毛巾丢给奈布。

不是很明白的机器人拿着毛巾放在腿上，克利切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走过去帮它擦干头发。

之后艾玛发现，整个雨季，克利切都记得带伞。

8.

雨季过来后快要到圣诞节，艾玛为克利切和奈布都准备了礼物，奈布收到礼物后还是没有反应，克利切却愣了一下。

他压根就没想过还要为奈布准备礼物。

虽然奈布在他的眼里越来越像人，但他还没有完完全全的把奈布当人看，机器人不会伤心或者失望，但克利切心里却有点儿不好受。

也许当初他就不该让艾玛给它取一个名字。

“好吧，让我们吃完这顿圣诞大餐，然后克利切就去垃圾堆里翻翻有没有什么礼物。”克利切嘟囔道，艾玛已经把烤苹果放进他的盘子里。

艾玛给他的礼物是一条围巾，普通但却实用，而奈布收到了礼物是大把花，足够它一年的能源了。

克利切看到这把花的时候吓了一跳，艾玛能工作多久，才能得到的这么大一把花。

“圣诞快乐，克利切！圣诞快乐！奈布！”艾玛举起装着红酒的杯子，快乐的喊出来，奈布坐着没有动，克利切也举起杯子。

一颗用钢管和其他金属拼起来的圣诞树放在窗前，最上面的星星是奈布用铁皮折的，小小的餐桌上摆满能吃到的最好的菜，就是壁炉里也点起了火。

虽然很寒酸，但能和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好的圣诞节。

吃完晚餐后克利切围上艾玛送的围巾，去了垃圾场，他在垃圾里翻来找去，最终找到了一只新的机械臂做奈布的礼物。这只机械臂是一只真正的人手，虽然那把刀对奈布而言很不错，但克利切还是更希望它有一双手。

带着圣诞礼物，克利切正准备回去的时候，站在垃圾堆上，他突然看到，白沙镇周围的灯光都灭了。

那些城镇都被废弃了，下一个就是白沙镇。

克利切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艾玛，他只是带着机械臂回去，给奈布换了双真正的手，然后拾荒，找通缉犯，攒钱。日子像以前一样过，只不过他还有抽出一部分时间来看看，他和艾玛在白沙镇被废弃后，要去哪个城镇定居。

有几个小型城镇都还不错。

白沙镇废弃的这天来的也不晚，在过完圣诞一个月不到，他们就收到了白沙镇要被废弃的消息，克利切催促艾玛去收拾行李，艾玛却脸色苍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艾玛？怎么了？”克利切问道。

“白沙镇要废弃了，所有的资源都会被政府拿走。”艾玛转过头看着克利切，苍白的脸色没有一点儿缓和，“我们没有奈布的持有证明……”

艾玛没有再说什么，克利切的脸也一下子白了，机器人也算是资源的一种，而他捡到奈布后，根本没有想过去为奈布开一个持有证明。

他和艾玛都默契的认为了奈布就是他们的，但并不是。

奈布是白沙镇的资源。

“有谁会给家人开证明？！”艾玛吼道，克利切听到她的语调种带着哭腔,克利切没说话，但他心里清楚，他也把奈布当作一个人来看。

奈布站在一边，还是一副一切都与它无关的样子，但现在克利切也做不到把它丢掉一走了之

有谁会给一个陌生人圣诞节礼物？

“没事，亲爱的，克利切会有办法的。”克利切想到何塞，他的存款不够去欧蒂利斯，但够他们偷渡。

9.

“二十万？克利切只有两个人！”

何塞看了克利切一眼：“你们的机器人也算一个。”

“可……”克利切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守卫赶了出去。

二十万……克利切的存款只有十五万，现在他到哪里去找五万来？就算是卖了他整个人也不值这么多钱。

克利切回到家，只有奈布在窗前站着，艾玛去农场工作了，奈布一直看着窗外，在克利切回来后开始看向克利切。

“你能照顾好艾玛吗？”克利切看了它一会儿，突然说道。

奈布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艾玛肯定能照顾好你。”克利切嘟囔了一声，又看着奈布说道，“离开白沙镇后，好好照顾她，好吗？”

奈布看着他。

克利切放弃了和它交流，他只是走出门，再次去找何塞。

两个人的钱他出的起，艾玛和奈布待在一起，应该可以好好照顾彼此。

至于他？他可以去别的城镇，只是再要见到艾玛，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何塞没有找到，克利切却遇到了玛尔塔，她蹲守在何塞门前，向每一个人来找何塞的人说着什么。

克利切走过去的时候，玛尔塔也看到了他。

“即使去了欧蒂利斯，生活也不会好起来的。”玛尔塔对他说，“为什么不试着反抗呢，我们的力量团结起来要大得多。”

克利切正想说什么，背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艾玛跑过来一把拉住了他，语调里的怒气清晰明了：“你在想什么克利切！离开了你我活不了！”

“什么……”

克利切的话被艾玛打断：“奈布全都告诉我了，克利切，你想都别想！没了你我哪儿都不去！奈布也一样！”

“奈布……告诉你的？”克利切看着艾玛，脑子有点儿晕乎乎。

“对。”艾玛瞪着他。

克利切偏过头，他看到艾玛身后跟来的奈布，后者也看着他，钢蓝色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情绪。

“克利切。”他听到奈布说，声音突兀像是凭空出现的。

“没有你，我哪儿也不去。”

10.

“那之后呢？”女孩急忙问道。

“他们加入了叛军，不是为了反抗，只是为了保护家人。但叛军在土地下沉的缝隙种找到了藏身之所，他们又可以待在一起。”艾玛笑着说道，“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好吧。”女孩嘟囔了句，“艾玛，圣诞快乐。”

“你也是。”

艾玛为她灭了灯，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的桌子上放着花瓶。里面插着朵铁皮折的花。

这朵花折的很丑，原本浅粉色的铁皮都已经褪了色剥落的斑驳，但这却是艾玛最宝贵的花。

这是份不完美的礼物，却来自最完美的人，对她而言是。

对克利切而言，也是。

—END—